行之

信奉温柔

1.心念

  风若静止,蓝天映衬下白云悠悠的飘然而过。撒下的阳光被重重叠叠的树荫拦下,漏在地上成了大片的破碎光阴。虫鸣声此起彼伏却不见扰心,反而更添几分宁静。

  凡是这儿的本地人,乃至三岁小儿听过自家娘亲用徐徐柔音在睡前讲过,这孝庄山可是百年不可多得的安宁之地,仙人保佑的钟灵毓秀之地。小儿嘬着手指头懵懵懂懂的看着娘亲,可惜什么也听不懂的稚童只是咧着晶莹的嘴角傻气的乐了,然后沉沉的坠入了梦乡。

  若是往前倒退几十年,这里天下太平,万民一片祥和。仙家道义与世俗凡尘共存,井水不犯河水,一派安然。

  这政通人和的日子表面上看起来还挺是回事,可有心人隐隐察觉了一丝波涛暗涌,怕是乱世要来了。

  今日这天气有些潮湿地闷热,压得人心里直难受,只觉得喘不过气来。

  李阔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,仰头看了看天道:“今儿怕是要下雨,诶!乔子,你先别劈了,收拾收拾回家——可别把柴火弄潮了啊!”。

  乔子笑着答应,手上的斧头却不停着劈着对他来说不好劈的木头。

  小孩不过十一二岁,正是鸡嫌狗不待见的年纪,但却没平常孩童的朝气。小脸也不似其他孩童的红润,脸色苍白唇色如水。眉心处没有朝气蓬勃的生机,甚至透出隐隐的死气。

  他吃力的将斧头举起,再狠狠砍下——泡在药罐里的身子骨能有什么劲儿,斧头入木一两分。

  李阔看着这孩子,浓眉打成了个结,心里暗叹。背上满筐木头走到阿乔前,俯身不由分说的握住阿乔冰凉的手,带着他将剩下半截木头劈下。

  阿乔愣愣的看着被李阔松开的手,他的力量仿佛还附在上面似的,阿乔有些恋恋不舍。

  李阔是个标准的壮汉,站在阿乔身边就像是座山,不可撼动。

  此时这座大山弯着腰,手脚麻利的捡起阿乔劈过的木头装到另一个筐子里,嘴里叙叙的念叨着:“今儿你跟我出来可千万别跟你娘说啊,要不是你小子…总之,要被她知道了我不被骂死也得少层皮儿,知道不!”

  抬头见那孩子垂眸静立在一旁也不回话,大汉嘿嘿一乐,便伸出大手揉了揉头发:“听见没!小鬼。”

  便见本来安安静静的阿乔此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浑身炸毛。咬着牙恶狠狠道:“知道了李大伯!我是男子汉了,不要乱摸头。”苍白的脸也被气急败坏染上了点血色。

  李阔瞧着孩子的模样被逗乐了,哈哈一笑,将装好了木头的小筐递给阿乔。

  心想:这才是孩子的模样,小小年纪装什么深沉。

 不远的山路愣是走了小半个时辰,阿乔两鬓早被汗打湿,喘息间呼哧呼哧。可见这一路对他来说不轻松,阿乔抿着嘴一声不吭,也不曾开口要求歇息。

  阿乔娘早早的就在村口等着了,见着两人回来忙迎上去,卸下阿乔背上的筐。

埋怨的看了李阔一眼:“是不是阿乔又让你带他去的,不是跟你说了不让他去的吗?”又从袖中扯出一条帕子,蹲下细细得擦拭阿乔脸上的汗,看着小孩脸上红扑扑的,眼睛也亮晶晶的。苍白的脸色倒是好了不少,轻叹了一声便不再继续说话。

阿乔犹豫的看了一眼李大伯,正巧俩人看了个对眼。李大伯笑着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:“不是阿乔,我瞅着孩子跟你家门口坐着,实在是无聊的可怜才带他去玩的。你带他回去歇吧,这半天估计也挺累的了。”

  心里却想:臭小子又拉我垫背。

  闻言,阿乔嘴角的翘了起来。

  两人向李阔告别后便回了家,草草的向嘴里巴拉了两口饭就回了自己的屋。

  他本性并不好动,更不是因为贪玩才求李大伯带他上山。从怀中摸索出一小包油纸,小心翼翼的打开。里边躺着几棵草药,只是叶尖有点泛黄,看上去不太新鲜。

  阿乔看了眼门口,犹豫了一下,还是跑了过去悄悄地将门闩插上。

  穷人的孩子早当家,一个道理,从小不似同龄人无忧无虑的孩子自然早慧。放在阿乔这便体现的淋漓尽致。

  自己从小汤药不离口,肩不能抗手不能提。私塾里的伙伴也被告知离他远远地,仿佛他是个玻璃人似得,碰一下就得碎。不止一次,他因此事向阿娘发脾气,可他的身子岂能容他乱来,每次大闹过后都会大病一场,严重了甚至高烧几天几夜。醒来时阿娘总是红着眼圈,叨念着没事就好。

    娘一人带他不易,阿乔大了些便懂了事,闭口不提身子骨了,能帮阿娘做的活的也一概做了。

  只是…随着阿乔长大,他越是不甘心这副废柴身子,只觉得凭什么他不能同其他人一般健康。

  在这平凡人世间,听过的故事最多的莫过于修仙道士追求长生不老之术。阿乔自然听过一二,只是他不像寻常孩童对着故事心生神往。而是默默往了心里去,修仙一事,终是在他心里扎了根。

呼风唤雨,御剑而行对他来说不过是听戏一般。

不求长生不老,只求一副平安康健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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